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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翔|叶大爷,您的二八后座我包了

*2017江苏卷高考作文

生活中离不开车。车,种类繁多,形态各异。车来车往,见证着时代的发展,承载了世间的真情;车来车往,折射出观念的变迁,蕴含着人生的哲理。

*温情向

 

 

上海的暑气已经悄然蒸腾起来,熏在整日轰鸣不休的路上,熏在拔地而起的楼间,全是人肉味儿。

基于轮回的人性化管理,职业选手需要加训的次数并不频繁,在没有特殊要求的情况下,一个月至少两次的完整周末基本可以保证。孙翔干脆简单斜背了个迷彩双肩包就回了自个儿租的公寓,放肆吹着24度的空调,两条长腿一条搁在茶几,另一条斜逸旁出在布艺沙发上。

得,这才和叶修好了没几年呢,连人骨子里头的北京瘫基因都学来了。

 

上海的夜晚也是辉煌的,不让人感觉是晚上,不过是换了个黑蒙蒙的巨大幕布,而后万家灯火齐亮,像是轮回夜场的主场比赛。那些光影浮动、明灭不定……偶尔让孙翔觉得有点儿飘,就这么从越云飘到嘉世,最终扎根在轮回。

迷茫不过是偶尔,当零嘴嚼了咽了图个乐得了。他孙翔的路是他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,比不上二万五长征,好歹也是他人生的珠穆朗玛峰。

迷茫什么的,矫情,赶紧滚蛋!

 

“你们上海这路啊,是真不好找,得亏我熟。”

叮咚清脆一声短信提示音使周遭空气微晃了晃,弹框自手机上端跳出,打断了孙翔手上正大战八百回合的消消乐。

谁啊?

他愣着,没反应过来。

手比脑先快一步点开了短信,“老狐狸”三个黑体字俨然显示着发件人的非凡身份。孙翔连忙捞起心跳刚漏的一拍,手指在屏幕飞动。

“你来了???!”

连打出去的字儿都好像在雀跃。

 

他们自春假过后基本没怎么见上面,连叶修生日那天也只能拿着个手机颇不痛快不尽兴地视频,孙翔真是恨死了这块儿破屏幕,一隔,就能把俩人隔上两百公里。

可是的确,他们从来就不是无事可做的悠闲情侣。

各自有各自的事业,喜悦、痛苦,叶修是向来云淡风轻,现在孙翔也从一开始的有火就撒、有怒就骂,变为了在恋人面前报喜远比报忧多,就算忧也不过是二人嘴边三两句就能打发的碎鸡毛小蒜皮。

杜明曾看着孙翔窝在茶水间沙发里,俩大眼珠子对着手机屏幕严阵以待的肃然模样,手上的字像是打了一长串,随后又不耐烦地轻啧一声拧着眉毛统统删了个干净。

“翔翔,偷摸着给女朋友发短信啊?”

孙翔像只毛发直立的受惊大猫一般瞪着门口那人,手机险些没拿稳,在手里惊险颠了两个个儿。

而后杜明了无顾忌上前,趁着孙翔不备笑眯眯摸了摸他的脑袋:“我们翔翔现在是大孩子了,知道关心女朋友了……哎,说起来,好看不?”

“滚!”

孙翔愤怒拍掉他那爪子,心中却被杜明的话说得一动。

——哦,这就是关心啊,谈恋爱之间的那种关心。

 

孙翔瞧着短信,嘴角压不住地朝上,却又觉着这么激动太掉面儿了。而后挂着这点儿压抑过后仍是飞扬的笑意突然抓住了重点。

老子现在在自个儿家里,怕屁啊。

于是他干脆乐得缩进了沙发里头。

三秒之后,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亢奋弹起,冲进了卫生间整理起作为翔哥的行头。

 

二十分钟后,一穿经典条纹t恤衫的遇上了一特意抓了头发领口别了墨镜的。

还好,叶修就习惯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”这场面,心想,还好时代发展了哪儿都有个电梯,不然穿成这样儿还喘成这样儿,要不是靠魅力撑着,那这久别重逢也太磕碜了。

真见上面,先局促上的反而是孙翔。

“过来。”叶修冲大个儿招招手。

再吻上的时候,交换了湿意、暖意与爱意,绵长而细致,两人都不由得在心里喟叹一声。

对了,就是这感觉。

叶修也没进门,杵在外头难得使唤动孙翔取给他拿了瓶水,拧盖仰头闷上一口解渴过后,咂着嘴里回甘掀眼问他。

“你知道上哪儿能弄来辆二八自行车么?”

 

上海的夜风倒也没有想象中的潮热,兴许是因为前几日泼下一场密雨,浇下了一片浮动的尘埃,也浇出了几分叫人心境松快的凉意。沿街路灯洒出一圈暖黄光晕,依稀能见小虫于灯下扑翅乱飞,挤破了脑袋想要往光芒中央钻去。

孙翔对飞蛾扑火的桥段向来嗤之以鼻,好似抛弃傲骨与尊严,全然扑上自己的生命、赌上自己的未来一味无脑追求,不在乎时间,更不在乎愿意和自己好好过的母蛾子。

链条声在夜里格外的明显,金属碰擦间又掺上一点儿从踏板处传来的吱呀作响,通身裹着黑皮的二八老式自行车在上海的马路上晃晃悠悠,穿过条条弄堂,老实巴交地稳稳载着两个年轻人。

只不过踩车的穿着休闲条纹t恤,坐车的戴着黑漆漆的大墨镜,抓着挺立在脑门儿上的金发,一双长腿极尽憋屈收在窄小蹬脚上。

……

稀稀落落的路人侧目不假,可他们无论哪个都不在乎。

 

车是问轮回值班保安大爷借来的,孙翔一再强调,这是看他的面子。车是“永久”的老牌子,十几年高龄,车轱辘盖儿上、车身上,都零零散散掉了些漆皮,显得如映在泛黄照片上那般斑驳老旧。大爷说,这是他儿子结婚时候买的,后来开上小汽车,就不用了,留给他这老头子啦。

“没想到啊,现在还有年轻人专门来借这老车骑。”大爷慨叹道。

 

“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借这个?”孙翔实在熬不过心底好奇,凑头发问,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眼前那腰,犹犹豫豫伸了手,又下意识收住几根指,一咬牙,干脆两手都扶上他腰。

叶修察觉到腰上两只掌心温热的爪子,朝后座递了个笑意轻松的眼神儿,不急不缓开口:“这个啊。这不退役了么,前几天回家一趟,平时微草主场没感觉,又把小时候几个地界儿走了一遍,才觉着,家还是家啊。”叶修又往后看了一眼,正巧撞上小崽子晶亮的眼神儿,“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儿,听不听?”

答案毋庸置疑,孙翔小鸡啄米。

老自行车仍晃晃悠悠,吱吱呀呀,绕进了静谧一些的片儿区,把灯火辉煌一并抛在了后头,骑出了一派悠闲自得。

“皇城根儿里头没有叫弄堂的,都是规整的东南西北的大街胡同,北京人讲,有名的胡同三千六,没名的胡同数不清,我就跟那里头长大的。”

孙翔听着,觉着叶修的北京腔调是有那么点儿意思,人把家乡话重拾起来,总是容易一点儿,这算隐藏多年的技能点。

“胡同里什么都齐全了,给你讲讲吃的,我看你哪次旅游第一都想着嘴上舒服,哎哎孙翔同志,这儿骑车呢,摔个大马趴可不能怪我啊。”叶修清了清嗓子,揉了揉给人拧了一记的腰肉,接上话,“那时候其实穷,窝头,豆腐,虾米皮炖大白菜,萝卜丝儿合着花生米能嚼出海鲜味儿,厉害吧?下次咱试试。”

“糖葫芦呢?”孙翔随口一问,他惦记这个。

叶修闻言失笑,孙翔看着傲,实则小孩儿脾气一点儿没少:“有的是,你下回去把人一大棒子都买回来我也没意见。”

“豆汁儿呢?”孙翔的儿化音带着点儿糯味儿,没那么利落,却能挠人心肝儿。

叶修苦笑:“那东西,我自个儿都喝不惯,真得随缘。”

 

他们一路慢悠悠地骑着,路灯下的影时长时短,那话头却也没断。叶修实则没什么跟人说除了游戏外的这么大段话的习惯和兴趣,更不用说那是他自个儿的回忆。

但他处事有一根标杆,是值得。

自十六七的年纪离家闯荡,为了荣耀,值得,好,去做。

到后来和孙翔擦出这么一段儿,他不会给这扣上“为了爱情”这种冠冕堂皇的帽子,他当时想的是,为了人生,也值了。

他没正面回答孙翔破罐破摔的交往要求,而是释然从容笑了笑,说:

“英雄,一起吧。”

 

“离家那年,看了人生第一回天安门升旗。人不多不少,有老有少,曙光尽数铺下来,在国歌里,在注视下,国旗升了顶。这么回头一想,退役前最后一场比赛还是代表咱中国队打的,和当年还真就应上了。”

夜风里,叶修踩车额上也出了一层细汗,孙翔打了发胶的头发依然昂立,墨镜却早已摘下钩在领口。

孙翔半眯起眼睛,二八车晃得他眼里蒙上层薄薄的睡意,却把叶修说的每一句话都一字儿不落地努力揣进心头。

 

哦……叶修说……

“下一次看天安门升旗,就一起吧!”

 

-E-N-D-

 

 

说实在的,我觉着这也有点儿全国I“介绍我所认识的中国”的意思。

望观文愉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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